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配歌服用,寫的時候是聽這首:  

感謝胖森賜給我的肝臟無限支撐,你是我半夜趕稿時沒亂摔電腦的依靠

 

妳在看我嗎?

    密封起來的棺材裂開了。為什麼我能在第一時間就發現這件事,不是因為它碎裂時的劈啪聲驚醒了我;也不是因為福馬林的刺鼻氣味。原因只有一個 —— 我感覺到,妳的注視。

    我下了床,打開橫放的棺木,小心翼翼地將蓋子輕放至地上,深怕在這萬籟俱寂的時辰吵醒了脾氣不好的房東太太,又惹來她的白眼。

    躺在棺中的妳,睜著黯淡的褐色雙眸。早已失去血色的唇瓣微開著,似乎正有什麼想說的話。臉上的表情就跟那天一模一樣 —— 那種怨恨、受傷的表情。烏黑的長髮在甲醛液中盪漾著,彷彿是來自東方的上等絲綢一般,動人得很。但,自窗外透進來的慘白月色,卻將妳的美化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陰森。好不詭異。

    將雙手探至棺內,福馬林的濕冷使我全身的汗毛頓時肅然起敬 —— 但沒關係,我並不在意。

    扶起妳失去自主能力的軀體,沾染血塊的暗色傷口,永遠無法癒合,自那天在妳胸口綻放後即呈現這樣的潰爛 —— 那是我所能給妳,最美麗,也最扭曲的紅玫瑰。

    抱著冰冷的妳,我卻感到一股暖流,暖流自指尖蔓延至胸口,化成了一段段回憶,在我的腦海中,一幕一幕地播放起來……

 

    記得那時,妳,柯培莉亞,總是依偎在我身邊,用著那細細的嗓音喚著我的名,與我說天道地、談生論死。其中,印象最深刻的,莫過於造就我倆關係分裂的根源。

    那該死的,「黑色星期五」。

   

    「柴爾斯,」

    「嗯?」

    「如果……如果說到『十三』這個數字,你會聯想到什麼?」

    「十三啊……我想到『四』。」

    「為什麼?」

    「因為,十三是西方不祥的數字;四則因為音似中文的『死』,而成為中國人最忌諱的數字。那妳呢?妳想到什麼?」

    「我……我想到『五』。」

    「因為……?」

    「就像你說的一樣,柴爾斯。『十三』是西方的不祥數字,但,你知道原因嗎?」

    原因?我倒是不知道。我認為,很多事情,不只是我,世人都是這樣,知道了一些事情,卻只是知其皮毛,完全不理解由來。而我們也不打算去追究,只是讓它順其自然,繼續下去。我相信,就算我們知道了它的內在,它也不會因此而有什麼改變。再說,有些事,它背後的真相是我們所無法想像的黑暗。與其因過度了解而精神受創甚至分裂,倒不如當個無知的毛頭小子。

    「不知道。」

    「十三,是耶穌基督死亡的日期。」

    「原來如此。」

    就這方面來看,我女友柯培莉亞就是個跟我完全不同的人。她對任何事物抱持著追根究柢的心態,樂於求證,推翻某些既定的理論與思想。多麼積極的一個女人!反觀我自己,還真是消極。

    不過,碳鋅電池發電的原理,卻又能為我們倆找到交往的裡由 —— 正極,負極同時具備才能發電。就如同我跟她,一個積極,一個消極,兩人同時互補。

    「那,妳為什麼會想到『五』?」

    「我剛才說了,耶穌是死於十三號,而那天正好是星期五。」

    「哦?所以......這就是人們口中的『十三號星期五』,也就是『黑色星期五』的由來,沒錯吧?」

    「正是。」

    她將頭靠在我的肩上,我們看著夕陽逐漸沒入遠方的地平線,才依依不捨的回家。

 

    那時,是多麼的美好。但,從那天起,我無時無刻不想到這神祕的「十三號星期五」—— 這可不像是我平時的作風 —— 一般來說,我知道了,就是「知道」,從來不會去想太多,甚至今天才知道的事情,隔天我就忘記了。何況是這樣雞毛蒜皮的一件小事,為什麼能使我印象如此深刻?現在的我,也仍舊不明白,難道說,這個數字跟我有什麼關係不成?

    我持續思考著,夜以繼日的思考。『十三』……這數字的涵意。一直到今天。

    過了幾個星期,妳,趁著我思緒未盡,又挑起了第二個話題。

    想必妳當時還不明白,這個話題,是將妳推向黃泉的關鍵。

    「怎麼?你還在想黑色星期五?」

    「是啊……

    「柴爾斯,說到『黑色星期五』,可不能不提到『死亡』這回事。」

    「死亡……往往是人們最害怕的一個生命階段。」我道。

    「但你知道嗎,柴爾斯,在大規模的臨床實例證實:其實當人們明白自己生命已盡時,多半是會心平氣和的接受它呢!」

    「這樣啊……如果是妳,妳也會接受嗎?」

    「應該會吧……

 

    不知為何,這兩次的對話,成了我對人生的一大心得。身邊遇到的一些小事,也經常與其連結在一起。

    好比前幾天看到的:同事養死的魚、馬路上被車子撞死的小狗、甚至是新聞上的兇殺案的死者。我發現,我已不再畏懼死亡,因為人總有要死的一天,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。再說,或許人在死後,可能去的「天堂」還比「人間」有趣得多。

    我是不清楚柯培莉亞對此的看法,但個人認為,無論是自然死亡、意外死亡、或是他殺、自殺,都算是一種解脫。這麼一來,不僅脫離了人間的塵俗,幸運的話,甚至可能到達東方某種信仰的「超脫」境界。

    「超脫」是指什麼?「超脫」又稱「涅槃」,便是將世間所有一切都滅盡的狀態,因此其中將永遠沒有生命中種種煩惱、痛苦,從此不再受後有,也就是不再有下一世的輪迴。

    但若反之呢?若生前做了壞事,不但無法達到「超脫」境界,還有「地獄」等著你受刑,在那永不見天日的深淵中度過無生之年。真是個可怕的地方。

    若死後能達到「超脫」,就不必在受這種俗世紛擾,心靈是多麼安樂。多麼美好的境界!

   

    既然它這麼美好,為什麼妳不願跟我一同前往?柯培莉亞?

 

    「柴爾斯,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?」

    「當然!不就是『黑色星期五』?」

    我倆對望著笑了好一會兒 —— 那是,我看到妳最後一次綻放笑顏。

    「那麼,這麼好的日子,要不要就跟我一起離開?」

    「離開?去哪?」

    「離開這令人煩悶的世俗,到達東方的『超脫』境界。」

    妳停頓了一會兒,臉上掠過一絲不安。

    「怎麼做?」妳怯怯的問道。

    「怎麼做都可以。」

    我細細地解釋著,只見妳的臉色愈來愈難看……

    「柴爾斯……」平時的妳絕對絕對不會打斷我難得的長篇大論。

    「怎麼樣,很棒吧?」

    「我......不管怎麼說,要達到那種境界的第一步就是……

    「死亡。妳想的沒錯,柯培莉亞。也正因如此,我才會在今天向妳開口啊!今天是耶穌基督死亡的日期,我們若是能在這天結束生命,不是很光榮嗎?」

    妳臉色發青,不停的搖頭道:「柴爾斯......我想你完全誤解了……提前結束自己的性命是絕對……

    「這樣有什麼不好?」我大怒。

    「柴爾斯,雖然我並不了解東方的信仰,但絕對不會有任何信仰是鼓勵人們提前結束生命的!我還不想死……

    「妳說妳會心平氣和的接受死亡,是騙我的嗎?」

    「那那不一樣啊……

    「妳只不過是害怕那一瞬間而已。」

    「柴爾斯…………

   

    可想而知,接著我做了什麼。

    我回過神來,望著她胸前血肉模糊的傷口,我已經想不起當時究竟捅了她幾刀。兇器還在我的手上 —— 一把能隨身攜帶的瑞士刀。雖然刀刃不長,但只要有心,任何東西都能拿來殺人。

    將手指探向她的頸動脈 —— 沒有跳動。就在剛才,一分鐘前,她是否到達了「超脫」?

    隨後,我也了解,即使現在柯培莉亞已到了那種世界,我也去不了了。殺人是多麼大的罪孽 —— 所以,接下來我只能活著。

    為了她這樣犧牲,她可得感謝我!

    最大的問題是屍體的處理方式,如果拿去埋葬太可惜了。既然現在的她已經不需要這個遺體,倒不如……就給我吧。讓柯培莉亞當個安靜的洋娃娃也不錯。雖然不會開口說話,但,至少能陪我繼續在這無聊的塵世中度日。

    因此,為了保存屍體,我將她浸泡在福馬林內,還親手替她釘製了棺材。

 

    種種的回憶,至今仍那麼得鮮明。

    我被甲醛刺痛的肌膚以及她因失去支撐而歪斜的頸,提醒我該收心了。將棺材破損的地方重新修補好,並安置好柯培莉亞。欸,妳剛才看了我,有什麼特別的用意嗎?

正當我準備上床時,不知多久沒響起的手機竟然開始震動了起來。誰會在這種三更半夜打來?

    我走向前一看 —— 匿名來電。

    令人感到不安,但又敵不過好奇心的驅使,按下了接聽鍵。

   「柴爾斯,知道我是誰嗎?」對方有著細細的嗓音,很明顯是個女人。

   「不知道。妳是誰?」我怎麼可能會知道?

   但是......這聲音……總覺得似曾相識,好不熟悉……

   「我是柯培莉亞啊!怎麼忘了我呢?柴爾斯?」

    頓時,腦袋涼了半截……

   「柴爾斯,你有在聽我說話嗎?」對方察覺我的不對勁,趕緊確認道。

   「等……等我一下……

    我放下手機,走至棺材前,一打開,柯培莉亞的屍體仍好端端的在裡面。

    我的心也涼了。

    這是怎麼回事?棺材裡的的確是柯培莉亞,我探著她的脈搏,沒有一絲跳動。也是啦,她已經死很久了......而且,若是她真的在跟我講電話,我怎麼沒看見她拿著手機呢?

    我定了神,接起手機:「妳說妳是柯培莉亞,怎麼證明?」

    「怎麼證明?還需要證明嗎?不如你出來跟我會個面,不就知道了?」

    「如果妳不是柯培莉亞,是要騙我的人,那怎麼辦?」這麼直接邀我在大半夜出去,能不讓人懷疑嗎?

    「我只是......想說在黑色星期五之後就沒碰面了……所以……

    黑色星期五!她……這女人知道黑色星期五的事!這麼說……但是,也不可能啊……如果她是柯培莉亞,那棺材裡躺的人又是誰?

    「喂?」我再次接起手機。

    「好,妳說的沒錯,我們的確是很久沒見了。所以,我等等就出門。要在哪碰面?」

    「河堤。喔,對了,帶隻手電筒,這樣我遠遠就能看見你。等會兒見。」

    說完,她將電話掛斷,留下無情的嘟嘟聲。我跌坐在床上,看著逐漸黯淡的手機螢幕。

    她說她是柯培莉亞……不行,無論如何,我都得去確認一下!哪怕對方是鬼魂……

 

    我決定,帶「柯培莉亞」一起去。她的身材嬌小,剛好能放進八十公升大小的登山包內。雖然在路上背著這麼大一個包包很奇怪,但沒關係,現在外頭幾乎沒什麼閒人。

 

    河堤,空無一人,晚風呼呼地從對岸吹過來,泛起水面陣陣漣漪。真是的,這麼晚了,為什麼連個路燈也不開?沒必要為了省電而這麼做吧?

    我獨自坐在一旁的長椅上把玩著手電筒。燈光一閃一閃,照在水面上,也是一閃一閃。飛蛾見到我的光點,在手電筒周圍縈繞著,明知那只是一般的昆蟲,卻令我聯想到死亡。現在的我彷彿是飛蛾 —— 自投羅網。真奇怪呢,我怎麼會相信這可能性極低的事情?我知道,這可能是一場騙局,或許是警方策劃好的計謀吧?或許他們早已發現,柯培莉亞已經死亡,是我下的手。也好,就這樣面對現實,面對自己死後即將前往的所處,會不會減輕我;在地獄的刑責呢?

    「茲 —— 」手電筒的燈光突然熄滅。四周頓時一片黑暗,只剩下皎潔的月掛在半空中,散發陣陣銀光。大概是電池沒電了。

    她怎麼還不來?難不成只是惡作劇電話?不可能吧?

    「你來了,柴爾斯。」

    這時,一個女人從我身後出現,嚇了我一跳,因為我完全沒聽到她的腳步聲。不過,看樣子,她應該就是那位「柯培莉亞」了。

    「柯培莉亞?」

    「嗯。」

    她坐到我旁邊,輕吻了我的臉 —— 就跟以前一樣。

    「好久不見了。」她道。

    「在黑色星期五之後。」我說道。

 

    這種氣氛,頗適合現在的我們。

    天上沒有星星,只有潔白的月。然而,我卻覺得它白得像死人的骷髏頭骨。

    死白的銀光照耀在我身旁的「柯培莉亞」身上,我仔細地端詳著她的側臉 —— 那頭黑髮、那張臉,不管怎麼看就是她本人,但她的眼神……卻似乎有些陌生?

    「柴爾斯,你在想什麼?」

    「沒……沒什麼……

    「為什麼你在『黑色星期五』之後就不跟我見面了?」

    「工......工作嘛......最近忙了些......」講了這句話後,我真的很想自己掌嘴,這種爛藉口誰會相信?

    「原來如此。那為什麼連出差也不告訴我?」

    「出差?」

    「你都不在公司啊。」

    「喔…………」怎麼辦,難不成接下來得像這樣繼續撒謊嗎?

    「柴爾斯……

    「怎麼了?」

    「你為什麼要殺我?」

 

    晚風呼呼地吹著,拂過柯培莉亞的長髮,她面色憂愁的看著我。

   「你為什麼要殺我?」她又問了一次。

    我的頭彷彿被重重敲了一擊。對啊,她已經死了,死了……她自己也知道……死人……竟然站在我面前……

    我低頭看了看,她的腳好端端的站在地面上;伸手撫摸她的臉,是真的。這是實體!我摸得到她!

    ……這又該怎麼解釋?我抓緊了身旁的登山包,確實感覺得到裡面有具屍體。我很想立刻打開它,查看裡面的「東西」到底是什麼,但是……

    「柯……柯培莉亞……妳在說什麼?妳不是還站在我面前嗎?呵呵……現在已經很晚了……我們回去吧……妳一定是累了……」這種時候,還是三十六計,走為上策。現在離萬聖節還有一段時間,一定是我眼花了、耳朵矇了、腦袋亂了……只不過是她在幾小時前看了我,而我開了她的棺材,難不成她的靈魂就此出竅了?不可能!這絕對不可能!

    「好不容易才見到面,幹嘛這麼急著走呢?」不料,這女人竟然一把抓住我的手!她的掌心似乎是有溫度的,但是,臉上的表情卻如同屍體一般呆板。

    一般來說,以一個身材瘦弱的女人來看,想限制一個成年男子的行動可是比登天還難!但,此時此刻,我卻動彈不得,別說是手了,就連雙腿也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,完全不聽使喚。而她抓著我的那隻手,彷彿是個缺乏生命特徵的那種……東西!正貪婪地吸著我的魂……呼吸窒礙……快喘不過氣了……我的心臟跳得比什麼都還快……

    「袋子裡裝的,是我的身體嗎?」

    登山包從我肩上滑落。「柯培莉亞」的屍體掉了出來……

    只見我眼前的「柯培莉亞」露出了詭異的笑容……

    「找到了……

 

    霎時間,周圍的路燈全亮了起來 —— 這不是普通的路燈,而是刺痛雙眼的照明燈 —— 一時無法適應強光的我,跌坐在地上。

    「不准動!我們是警察!」警察……難不成……這果真只是個圈套……

    「一切都玩完了,柴爾斯。」

    「柯培莉亞…………

    「別這樣直呼死者的名字好嗎?」只見戴上墨鏡的她走向前,替我銬上了手銬。

    「妳不是柯培莉亞?」

    「那當然。真正的柯培莉亞,你不是已親手殺死了嗎? 死人是不可能復生的。」她摘下墨鏡,我看見她犀利的藍眸 —— 跟柯培莉亞柔和的褐色顯然是不同的。方才昏暗的光線,怪不得我沒發覺。

     頓時,我鬆了一口氣。一分鐘前的冷汗滑過我的眉心;劇烈的心跳還沒緩和下來,仍一震一震地撞著我的胸口。但,太好了……是假的……

    「我是柯培莉亞的雙胞胎姐姐。我叫西西爾。」

    「原來如此……怪不得如此神似……是因為瞳孔的顏色不同,所以才刻意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候要我出來嗎?」

    「真不愧是殺人兇手。沒錯,這是其中一個原因。除此之外,也只有在這夜闌人靜的時刻,才能營造出陰森的氣氛,不是嗎?」

    這難道,就是妳要看我的原因嗎,柯培莉亞?人說雙胞胎的默契都很好,甚至能心電感應呢!就是這麼一回事吧?

    「那,妳怎麼會知道黑色星期五的事?」

    「我說了,我是柯培莉亞的姐姐 —— 她最信任、最親近的西西爾姐姐。」好噁心的一句話。

    「呵呵……

    「你笑什麼?」

    「沒什麼……只是想說,你們這次能破案,還真不是普通的好運……

    「無論如何,法律將會替柯培莉亞討回公道的。」

    「呵呵……是啊,法律萬能,只可惜它無法逼我改過自新 —— 因為,再過不久,它便會以『正義』之名,親手將我推向死亡 —— 我已經沒有機會重新做人了……

「柴爾斯,看你伶牙俐齒,想必也是個聰明人。只不過……

     「只不過什麼?西西爾警官?」

     「只不過,是個聰明的笨蛋……

      須臾的幾秒鐘,我便會了她的意。沒錯,她說得沒錯。我是個聰明的笨蛋。我聰明,因為我反應快,懂得隨機應變,懂得守口如瓶,懂得面對現實;而我笨,笨在我太過衝動、太迷信,甚至笨到連自己以及柯培莉亞都不是那東方信仰的信徒都忘了。

    而最愚蠢的是:我竟然會被一個死人混淆視聽……真是太可笑了……

    「把犯人押上車!」

    「是!」

    這時,一隻僵硬而冰冷的手緊緊扣住樂我的臂膀,猛然回頭一看,竟是柯培莉亞的屍體!她露出邪門的微笑,睨著我,恐懼再度爬上我的心頭,只見周圍的景物又開始模糊,西西爾的身軀伴隨著她們姐妹倆尖銳的笑聲收縮成乾屍般的枯槁,原本清秀的臉龐上那對藍眸呈現不可思議的凸出,彷彿要掉出來了......

    她們拖著我,我無力反抗,靈魂好像被吸乾了......

    湖水......我快溺死了......我彷彿在湖面上那月亮的倒影中央......

   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......

 

    「嗶 —— 」煩人的鬧鐘。又做夢了。

    自從我被捕之後,同樣的夢已將我的冷汗發洩殆盡。神經,早已因恐懼而麻木了。

    起身按下按鈕,牢房外的獄卒已經在等我了。

    「走吧,一三五號。」

 

    一三五號……真是個不錯的數字啊……真諷刺,在臨死前,才發覺自己與這死亡數字的緣分……

    「喂!走快點!」

    獄卒領著我走向行刑室,我看到劊子手了。

    他替我矇住雙眼。聽著他的腳步聲,我知道自己離死亡已經不遠了。爾後,一個莫名奇妙的問題爬上我的心頭。好,這是我死前最後的發言了……若真的那麼剛好,也太離奇了一點……

    「不好意思,能否讓我在死前問最後一個問題?」

    「說吧。」

    「今天,是幾號,星期幾?」

    「十三號,星期五。」

    下一秒,天人永隔……

 

    不知過了多久,我又醒來了。手腳已被鬆綁,看來我已經離開監獄了。我拆下矇住雙眼的那塊布,發現周圍仍是一片黑暗。

    墜落,我正緩慢地墜落著。

我聽到了,撒旦正在對我笑。如果亮一些,說不定還能看到祂對我招手呢!

    再見了,柯培莉亞,無論是天堂、或是超脫,妳一定能過的很好吧?

    我看到了,看到光了,然而,那道光是多麼的晦暗。接下來的每一天,都將停留在這「黑色星期五」是嗎?

    地獄,我準備好了。

    或許,沒有人發現這件事,不過……正等待被焚化的柯培莉亞……笑了。

 

 

 

好啦,當初寫這篇是為了參加學校的投稿,現在結束了,這篇小說被選為佳作,但沒有在校刊上登出,所以,在此我將它列入網誌之ㄧ。

拙作還請多多包含。柴爾斯的變態戀屍癖豪難寫......寫到最後好像只是個淡定的驗屍者那種感覺囧......

不過,在許多同學的鑑賞下(喔對了還包含評審老師),「詭異」是他們在看完後所說的第一句話。

希望各位也能身歷其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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